俄罗斯法的历史丰碑 《罗斯法典》





《罗斯法典》抄本的封面



《罗斯法典》在俄罗斯法制史上开启了一个被称为“《罗斯法典》时代”的时期,为此后俄罗斯法制发展奠定了基础,是俄罗斯法制文明的最初亮点,更成为了俄罗斯法的历史丰碑。



□　王海军　(华东政法大学科学研究院助理研究员)



《罗斯法典》(也称《罗斯真理》)是基辅罗斯时期的一部重要法律文件。从实质意义上说,《罗斯法典》是一部法律汇编,包括《雅罗斯拉夫法典》、《雅罗斯拉维奇法典》、《1097年法典》和《莫诺马赫法规》。法典内容来源于原始习惯、王公立法、会议决议、国际条约及拜占庭法和保加利亚《审判法》。法典中的各部分条款都是不同历史时期的产物,根据当时社会环境而制定、修改和增补,所以《罗斯法典》的编纂历时两个世纪之久,13世纪初在诺夫哥罗德才最终完成。



《罗斯法典》的发现



遗憾的是,法典原文并没有被专门的保存下来,曾一度散落隐藏在编年史和宗教文献之中。据不完全统计,从13世纪到18世纪保存下来的法典抄本,有110种之多。根据抄本的不同,《罗斯法典》可分为简编版和详编版,简编法典通常发现于具有编年史性质的古文献之中；详编法典通常发现于教会的法令和法规的汇编中。



1738年,俄国历史学家塔吉舍夫在15世纪的诺夫哥罗德编年史中发现了当时尚未被人知的法律文献,他进行认真考证研究后整理成文,大致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由17条组成,由雅罗斯拉夫大公编纂而成；第二部分有35条,由他的儿子们制定。塔吉舍夫提出了一系列有关这部法律文献起源的有趣发现,并将完成稿交送彼得堡科学院,但是这份极具研究价值的文献在科学院并没有受到应有的重视。就这样被尘封了30年,直到1767年德国籍研究员施莱策尔才发现它,并将其公开出版,标题为《罗斯法典——源于十一世纪的雅罗斯拉夫·弗拉基米洛维奇大公和他的儿子伊兹雅斯拉夫·雅罗斯拉维奇》。从这个时候起,《罗斯法典》才进入学术视野,成为历史学家、法学家、文献学家、语言学家的研究对象。



《罗斯法典》的内容



《罗斯法典》是基辅罗斯时代最具有标志性的法制表现,也是俄罗斯法制进程中一个重要的历史基石,它的发现不仅展现了古代俄罗斯的法制状况,也从一个侧面展现了其社会生活的面貌。



首先,法典中涉及最多的就是刑法制度,包括犯罪和刑罚。犯罪部分只能从一些具体条文的描述中分析出犯罪构成、正当防卫和集体犯罪等问题,犯罪类型集中在侵害人身和财产两个方面,如杀人、人身伤害、侮辱性的行为、盗窃、损坏他人财物等,此外还包括危害国家政权和宗教道德性质的犯罪行为,但后两者在法典中并没有直接体现。刑罚则包括具有私力性质的血亲复仇,具有财产性的罚金、命金和赔偿金,流刑并处没收财产,以及法典未提及但实际使用的死刑。



其次,是婚姻、家庭和继承法律制度。在婚姻法方面,法典并没有明确表达,但是相关条文反映了当时的情况,其中缔结婚姻的方式从多神教时期的抢婚、买卖婚和送婚到后来东正教时期的宗教婚礼,经历了一个宗教与法律互动变迁的过程。家庭成员之间需要根据一定的既定关系才可以维系,其中配偶之间、父母与子女之间的人身、财产关系就很自然的建立起家庭中的男权规则和秩序,监护制度在此时也已出现。继承制度在法典中有明显的规制,当时已经存在遗嘱继承和法定继承的划分,并且以各种形式和方法来调整继承实践,不同阶层的社会成员、性别的差异以及法定事由的不同都会使继承方式不同。　



第三,社会结构与身份等级制度。当时社会中存在不同的阶层,包括特权阶层、自由民和奴隶,并且随着社会和经济发展还产生了贵族、依附的斯麦尔德和债农这些新阶层,他们都是社会人员的组成部分,法律给予他们不同的定位,实行着差别对待,并借此来凸显等级制度。



第四,财产法律制度。当时的物权制度并不完善,虽然占有和所有权的区别已经出现,但是物权对于社会生活而言并没有很大的意义。相比较而言,债法方面的制度就显得丰富一些,当时除了极少数的侵权之债外,大部分为契约之债,法典中还建构出了一个契约体系,并在这样的基础上建立起了一套契约型债法的规则。



最后,是司法与诉讼。当时的司法权掌握在王公和贵族手中,没有专门的司法机关,司法职能是依靠各种行政机构来完成,审判组织包括王公法庭、谓彻、村社法庭和教会法庭,以及具有世俗和教会混合的会审法庭。诉讼主体不仅包括个人,也包括家庭,以及代替他人进行诉讼活动的诉讼代表。诉讼主体进行诉讼的行为是多种多样的,起诉是最主要的方式,同时法律规定在起诉之前还有一个对质程序,用这种较为特殊的程序来代替诉讼中可以完成的任务。抓捕罪犯的责任多落在村社身上,而具有收益性的执行权则被特权阶层垄断。当时还具有一整套的证据制度,包括直接性的供词,证人的作证,也包括神秘而有效的神判,甚至存在为法律所回避的司法决斗。诉讼过程中所涉及的费用问题也在法律规定范围之内,这不仅是一种常规性的收费,更主要的是可以为特权阶层带来经济收益。



《罗斯法典》在俄罗斯法制史上开启了一个被称为“《罗斯法典》时代”的时期,为此后俄罗斯法制发展奠定了基础,是俄罗斯法制文明的最初亮点,更成为了俄罗斯法的历史丰碑。虽然《罗斯法典》现在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辉,但无论对俄罗斯还是世界法制文明,它的存在都具有不可忽视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