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战略对中国与哈萨克斯坦投资合作的影响
大国战略对中国与哈萨克斯坦投资合作的影响
【内容提要】随着中国“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与哈萨克斯坦“光明之路”新经济政策战略对接（以下简称战略对接）序幕的拉开，两国经贸关系迈入了新阶段。中哈战略对接是一项复杂的长期性系统工程，不仅是两国事务，也是国际性事务，涉及美、日、欧、俄等多国在哈利益，涵盖经济、政治、安全、外交等多个领域，而投资合作是重点。因此，本文主要从中国与美、日、欧、俄各国强化在哈利益的角度分析中国未来扩大对哈投资时应特别注意的问题。
【关键词】“丝绸之路经济带”“光明之路”新经济政策战略对接投资合作
【作者简介】孙铭，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政治学系博士研究生。
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2013年9月出访哈萨克斯坦期间提出“丝绸之路经济带”战略构想。对此，哈总统纳扎尔巴耶夫指出，“丝绸之路经济带”构想具有“5C”（俄语）优势，即速度、服务、价格、保障和安全。根据中哈元首达成的共识，加强两国经贸关系的战略对接工作已全面启动。对中国来说，进一步加强对哈直接投资已是大势所趋，特别是在近两年哈吸引外资走弱的背景下(2014年哈吸引外国直接投资96亿美元，同比下降6.4%;2015年上半年吸引外国直接投资75亿美元。然而，中国希望加强对哈投资合作不仅仅是两国事务，而是涉及美、日、欧、俄等多国在哈利益，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因此，本文主要从中国与美、日、欧、俄各国同时强化在哈利益的角度分析中国未来扩大对哈投资时应特别注意的问题。
一 中国对哈萨克斯坦直接投资的分布
中国目前对哈直接投资的领域较为单一，行业分布不均衡，主要集中于能源资源和矿产资源的开发等，而对非能源行业，如制造业、服务业的直接投资力度则较弱。中国在哈投资的大项目有：中哈石油管道项目、“PK”项目、“AMD”项目、“KAM”项目、曼格斯套项目、阿克纠宾项目、北布扎奇项目、肯—阿西北管道项目、里海达尔汗区块项目、“中石化”“FIOC”和中亚项目、阿斯塔纳北京大厦项目、卡拉赞巴斯油田项目、中哈铀开采项目、阿克套沥青厂和鲁特尼奇水电站项目等。
根据中国经济专家预测，到2020年，中国石油消费总量将达5.5亿~6亿吨。目前，中国从超过30个国家进口原油和天然气，中国的油气进口结构为：56%来自中东，27%来自非洲，13.5%来自亚洲和太平洋，3.5%来自拉丁美洲。中东不断恶化的社会政治环境正在严重威胁着该地区石油出口的稳定。因此，近年来，在中国能源战略中，中亚里海地区发挥着更加重要的作用。为进一步加强合作，中哈战略对接已为两国经贸合作设定了具体方向，分别是：加强“丝绸之路经济带”与“光明之路”新经济政策的全面对接；深化产能合作，尽快签署产能与投资合作政府间协议，在双方确定的产能合作项目清单框架内，推进成熟的项目尽快落地，加紧研究建立中哈产能合作基金；推动贸易平衡稳定发展，加强基础设施、装备制造、建材、石油化工、汽车、农业等领域合作，尽早实现双边贸易额达到400亿美元的目标；做大做强互联互通合作，共同推进“中国西部—欧洲西部”以及哈境内主要公路建设，为相关中欧班列的运行提供更好保障，打造顺畅稳定的亚欧铁路大通道；密切毗邻地区合作，充分发挥中哈霍尔果斯国际边境合作中心的优势，加紧商谈《毗邻地区合作规划纲要》；推进科技、矿产资源等领域的合作。根据此规划，可以看出，中国未来对哈直接投资的重点领域仍以打能源牌为主，同时扩大基础设施、运输领域的合作，以科技等作为配套。
在对哈直接投资中，“中石油”、“中石化”、“中海油”和中信集团是最积极的投资者。例如，“中石油”及其子公司持有“中石油”—阿克托别油气股份公司94.4%的股权，是哈西北部扎纳若尔和肯基亚克油田的作业者。“中石油”还控制着曼吉斯套油气公司的石油销售。目前，曼吉斯套油气公司是哈最大的油气开采企业之一，开采量占哈国内的8%，开采15个油气田，最初探明储量为9.69亿吨，其中卡拉姆卡斯和热特巴依为最主要的油田，原油年均开采量超过500万吨。从2007年起，中信集团与哈国家油气勘探开发公司共同管理卡拉赞巴斯油气股份公司的资产，其原油年开采量超过200万吨，列哈最大的石油开采企业前十名。除里海资源投资公司外，阿特劳州主要的油气田勘探公司萨章库拉克有限责任公司和普利卡斯皮昂·皮特罗列乌姆有限责任公司都隶属于“中石化”。乌拉尔油气公司在西哈萨克斯坦州的费德罗夫斯克从事油气勘探，其中22.5%的股份属于“中石化”。中国在哈对石油产品的生产、运输、加工和销售以及石油服务的影响不断扩大。为建设和养护中哈石油管道成立了中哈管道合资公司，“中石油”管理着哈三大炼油厂之一的齐姆肯特炼油厂，“中石油”加油站点规模在哈石油产品销售市场上居第三位。在石油服务公司中，中哈长城钻井公司也独树一帜。
为探寻防风险干扰的有效途径，哈积极开展与中国的合作。2011年6月，中哈两国签署了金额为70亿元人民币的双边本币互换协议，协议有效期为三年，经双方同意可以展期。2014年12月，两国中央银行续签了双边本币互换协议，同时签订了新的双边本币结算和支付协议。此次，双边本币互换规模仍为70亿元人民币，协议有效期三年，经双方同意可以展期。双边本币结算和支付协议的签订标志着中哈本币结算范围已从边境贸易扩大到一般性贸易。上述举措不仅有效保护了两国经贸往来的稳定性，更为两国经贸合作筑起了防火墙，起到隔离风险的作用。
总的来说，中哈投资合作在两国战略对接的推动下具有十分广阔的前景。中国对哈能源需求仍将持续较长一段时间，且与哈加强合作有助于中国西部大开发的不断推进和过剩产能的转移。而哈亟须推动国内基础设施建设，特别是交通基础设施，其中涉及物流、新工业区建设、住宅建设和电力、热力供应等多个方面，更多吸引中国投资符合其经济发展战略。
二 中哈未来投资合作面临美、日、欧、俄等多国压力
2005~2015年上半年，哈萨克斯坦吸引外国直接投资累计2 150亿美元，其中欧洲国家是哈最大投资来源地，而吸引各国不断扩大对哈投资的根本原因在于政治安全考虑和能源需求。目前，美、日、俄、欧以及中国等50多个国家在哈投资开发油田，哈也出台了有关投资的法律法规保障外国和本国投资者的利益。自2015年，哈根据“先到先得”的原则开始实行取得勘探权的简化程序和竞争交易。在这种情况下，美、日、欧、俄等国家竞相布局，中哈战略对接自然会受到影响。从多边角度看，中哈战略对接涉及美、日、欧、俄等多国在哈利益。因此，在未来的战略对接过程中，中国不仅要从中哈关系角度出发，还必须要以国际视角从多边角度审视、分析在对接过程中可能面临的问题。
（一）美国因素
1.美国的战略考量
美国以“新丝绸之路”计划为核心，将提升和扩大与中亚国家的关系作为自己的长期目标。随着中国“丝绸之路经济带”战略构想的提出和俄罗斯欧亚经济联盟推进速度的加快，2013年美国继续借阿富汗问题推进“新丝绸之路”计划，积极改善与中亚国家的关系。这一年，美哈签署了《低排发展战略备忘录》和《提高双边科学和技术合作支持绿色经济和健康生活协定》。作为全球科技实力最强的国家，美国是完全符合哈采掘业透明度行动计划（EITI）要求的国家之一。2015年6月，美新任驻哈大使乔治·克洛尔在会见哈国务秘书库莉莎拉时指出，美哈将在安全、地区合作、核武器不扩散、提升经贸合作和投资水平以及教育等方面加强相互协作。还要注意的是，近年来，美国打出了《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和《跨大西洋贸易与投资伙伴协议》（TTIP)，不断推进其在亚太的存在。
2.哈萨克斯坦的战略考量
对哈萨克斯坦来说，发展与美国的关系是其对外战略的重要方向之一。哈是能源型国家，工业化程度较低，经济发展长期受外部因素干扰。而美国作为世界经济强国，对全球经济格局起举足轻重的作用。为此，哈自然希望得到美国帮助，使经济尽快摆脱危机，走上发展之路。同时，哈参与国际事务也需要美国的支持。因为哈政府深知，如果缺乏美国的帮助，加入WTO、IMF、世界银行等国际经济组织几乎不可能。
3.美哈经贸合作的重点方向
目前，美哈经贸合作水平较低。2013年，美哈进出口贸易额为27.5亿美元，同比增长9%。2014年，美哈进出口贸易额有所下降，为24亿美元。但值得注意的是，截至目前，美国对哈投资总额超过210亿美元，在哈的美哈合资企业有470多家，其中早在1993年就开始在哈业务的田吉兹雪佛龙公司（占15年来外国对哈油气投资总额1 657亿美元的27%、石油开采量的44%和天然气的38%）拥有哈石油储量的24%，高居外国公司榜首。2015年，美国又有47家企业在哈设立子公司或代表处。未来，美哈将在能源、基础设施建设、农业和教育领域进一步加强相互协作。
从美战略布局和美哈关系走势看，美国扩大在哈影响除依靠经贸合作外，还主要从政治和安全角度入手，旨在挤压俄罗斯，抵制中国，推进反恐和安全保障，加强与伊斯兰国家关系以及推进民主、保障能源和推进市场经济制度。当然，美国加大对哈投资和经贸往来是一种必然。在这种情况下，哈未来亲美倾向会进一步提升。中美在哈的存在或将出现一个对抗大于合作的局面，战略上的遏制与经济上的围堵同步进行。由此可见，妥善处理中、美、哈三方利益将是中哈战略对接的核心问题之一。
（二）日本因素
1.日本的战略考量
在中亚地区树立政治大国形象是日本的对外战略重要方向之一。然而，随着中国在中亚地区影响的不断上升，日本认为，中国已对其政治大国的目标和亚洲盟主的地位造成了影响，因而不断在中亚事务中表现出牵制中国的意图，加强与哈等中亚国家的关系为日本在“入常”、钓鱼岛等国际性问题上寻求声援也是日本当局的重要考虑。
2006年，日本外务大臣麻生太郎先后发表题为《使中亚成为“和平与稳定”的走廊》、《“自由与繁荣之弧”——开创日本外交新天地》的演讲，提出要通过“价值导向外交”将欧亚大陆外延的东北亚、中亚、高加索、土耳其、中东欧直至波罗的海各国连成“自由与繁荣之弧”，将中亚建成“和平与稳定”的走廊。这一年，日本前首相小泉纯一郎在卸任之前对哈萨克斯坦进行了正式访问。在小泉纯一郎访哈之后，日本政府仍然继续派遣官民使团出访哈萨克斯坦。自此，日哈两国企业正式开始了能源合作。
2.哈萨克斯坦的战略考量
一直以来，哈萨克斯坦对外政策都是以利用外部因素促进本国经济稳定发展为根本目标。要实现经济稳定、快速的发展，必须打造多元化的经济发展模式，减少经济脆弱性和高对外依存度。除积极发展同美、俄、中、欧等大国关系外，还不断密切与日本、韩国等发达国家的关系。对于日本，哈认为，哈日关系的重点是经济合作，主要包括三个方向，即贸易、贷款和经济援助。除了具备资金优势外，日本还具有很高的科技水平，特别是在交通等基础设施和能源开发领域。另外，哈认为，日企对哈私有化改造的参与有可能会促进国家间的合作。哈第二轮私有化涉及其关键经济资产，包括金属矿山、石油开采、能源、交通、通信领域的企业和基础设施。
3.日哈经贸合作的重点方向
独联体国家商务工作委员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