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日，俄罗斯中央选举委员会宣布，已完成俄罗斯宪法修正案全民投票全部计票，结果显示77.92%的选民投票赞成修宪，21.27%的人反对。修宪公投的通过，意味着普京可以在2024年继续参选，并在当选后一直连任到2036年。修宪意义何在？是普京在为“后普京时代”提前部署吗？

“这是对普京信任度的一次全民公决”

塔斯社报道，“俄罗斯宪法修正案获压倒性支持。”7月1日，俄宪法修正案全民公投结束。俄罗斯中央选举委员会2日公布的全部选票统计结果显示，此次公投的投票率为67.97%，其中77.92%的选民支持宪法修正案，21.27%反对。

俄总统新闻秘书佩斯科夫1日表示，普京将在俄中选委正式公布选举结果后，迅速签署法令通过宪法修正案。他说：“我们没有预测到有如此高的投票率和支持率。现在俄罗斯人已经为所有修改宪法的举措提供了支持，这一切都将成为国家更美好的基础。”次日，佩斯科夫表示，“这是对普京信任度的一次全民公决”，而宪法修正案的投票结果绝对是个胜利。

图为俄罗斯总统普京。（图片来源：中新社/资料图）

此次对宪法的修正共有206条，其中包括在宪法层面上确保一系列社会保障、扩大国家杜马权力、对高级官员任职实行一系列限制、将俄罗斯宪法置于国际法之上的优先地位、加强国务委员会的作用和地位，以及明确规定总统连任不得超过两届。该修正案还包括“清零总统任期”的条款，使得现任总统在任期结束后能够再次参加总统选举。

俄政治学家基斯里崔娜表示，此次投票结果也成为衡量新冠疫情期间社会融合程度的指标，表明了俄罗斯社会的团结，显示出高度的社会凝聚力。

普京2日在“胜利”组委会的会议上表示，国家必将采取一切措施不辜负俄罗斯人民的信任。“我非常感谢俄罗斯人民的支持和信任。我们在许多方面仍然非常脆弱，需要内部稳定和时间来强化国家及其所有机构。现代俄罗斯尚在形成过程中。”普京表示，投票结果表明，绝大多数俄罗斯人民认为政府的工作是好的。

有人祝贺有人忧 国际社会关注俄修宪公投

综合中新网、俄罗斯卫星新闻通讯社报道，针对俄罗斯宪法修正案全民投票结果出炉，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赵立坚7月2日在例行记者会上表示，投票统计结果反映了俄罗斯人民的选择，中方将一如既往尊重俄罗斯人民自主选择的发展道路，支持俄方为实现国家长治久安、促进社会经济发展所作努力。

此外，印度、塔吉克斯坦、阿塞拜疆、哈萨克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等国领导人也已经向普京表示祝贺。

图为网民7月1日在莫斯科一投票处投票。（图片来源：新华社）

德国新闻电视台报道称，通过宪法修正案意味着普京可以争取再连任两届，执政到2036年。目前，普京并没有政治对手，但他未来执政压力将会更大。因为新冠肺炎疫情，俄罗斯遭受巨大的经济困境，加上国际原油价格暴跌、金融市场波动等因素，俄罗斯经济的复苏之路困难重重。而欧美国家因为克里米亚问题对俄罗斯制裁，目前来看也没有放松的迹象。如果经济陷入困境，民众对克里姆林宫的反对声音就会变大。普京未来几年关键还是要专注于经济改革。

与此同时，西方也有一些对此次投票表示“担忧”。

当地时间7月2日，美国国务院新闻处发表声明称，美国对俄罗斯就宪法修正案进行投票表示担忧，令华盛顿特别关注的是普京“有可能”担任俄罗斯联邦总统直到2036年。俄罗斯外交部发言人扎哈罗娃2日回应，呼吁美国不要干涉别国内政。

此外，美国国务院发言人奥塔格斯2日称，有报道称俄政府在投票过程中有强制投票、施压反对者、限制独立报道等行为，这种操纵投票结果的行为让美国感到担忧。欧盟发言人斯塔诺则呼吁俄罗斯对此展开适当调查。

俄中选委主席帕姆菲洛娃2日表示，对宪法修正案进行投票的结果表明，新宪法是合法的。委员会完成了真实反映公民意愿的任务，后续可能会收到一些投诉，但这不会影响整体结果。帕姆菲洛娃说：“涅涅茨自治区的投票结果表明，55.25％的选民不支持修正案。但我们不评论人们如何投票，这是他们表达意愿的权利。无论如何，投票是在透明和诚实中进行的。”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2日称，俄民众对维持政治现状压倒性的支持是普京在争取连任方面取得的“令人瞩目的成绩”，虽然在号召大家积极参加投票的宣传册上，更多的内容是关于社会发展与经济建设，“总统任期清零”这一点被刻意忽略。

尽管像其他西方媒体一样有所非议，但CNN不得不承认，“虽然在疫情期间经历了下滑，但普京的高支持率是真实的。”

未来俄罗斯的政治转型何去从？

上海观察者网分析员万青松认为，本次修宪既是基于“93年版宪法”（也称“叶利钦版宪法”）长达26年的国内外实践经验与教训的总结，并赋予新时代内涵，同时也是普京推进国内政治大转型和布局“2024议程”的重要环节之一，完全可以视为新世纪以来俄罗斯国家建构进程中具有承前启后意义的重大政治事件。当然，不可避免地会产生一系列重要影响。

一是，总结普京20年执政政治成果，将其核心理念写入宪法，筑牢俄罗斯国家发展的宪政基础。本次修宪旨在打造“普京版宪法”，以区别于叶利钦版，重点体现普京的执政特色，诸如强调“主权”、“稳定”、“安全”、“传统保守价值”、“民族精英”等理念，为普京执政的成果能够长时间存在及进一步强化国家建设提供持续的宪政保障。

二是，回应民众对国家和社会发展的普遍关切，以全民公投为载体开展普遍的社会动员，以此获得社会对调整国家发展模式的民意支持。

对普京而言，选择何种国家发展模式将会决定21世纪俄罗斯的发展命运，可以肯定是，新的模式要更加适应新时代变化的需要，显然普京推动修宪也有这样的出发点。

三是，着眼于逐步理顺各权力机关之间的关系，开启俄政治格局权力架构重塑进程。

普京通过修宪把“超级总统制”改成相对意义上的“总统制”，同时将总统、杜马、联邦委员会和国家委员会等整合到一个权力架构之下，试图改变这些机构的地位与角色变化，塑造新的政治权力再分配格局。需要指出的是，这仅仅是开启了政治转型进程，俄罗斯未来政治体系的最终布局还没有完全确定。

四是，突出防范和应对全球大变局下可能的“颜色革命”威胁。

普京提出修宪正好发生在“全球政治抗议年”的背景下。2019年完全可以称之为“全球抗议年”，政治抗议遍及五大洲的很多国家，活跃度、规模性、技术型的抗议越来越多。更为重要的是，全球化和迅速发展的信息技术，实际上为唤醒各国社会的各个阶层创造了条件，使得民众都从各自的需求包括民主化，向政府提出诉求。“政治抗议”背后暴露的是一些国家越来越深的政治体系危机，这是民众与执政者疏远太久的结果。由此来看，着眼于国家和政权的长治久安，撤换新政府并推动修宪，就是普京打出的一系列“组合拳”之一。

俄罗斯哲学家、政治理论家亚历山大·杜金特则认为，普京并没有加强原本权力就模糊的联邦政府（他原先可能计划把权力逐步移交给下一个阶段他以某种方式掌控的新总统），也没有削弱总统的权力，而是提出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建议。现在，他的想法是把继续连任两届合法化，也就是由他继续掌权。这是老宇航员捷列什科娃（译注：第一位进入太空的女航天员、下议院议员）的一项提议，此后成为表决的主要内容。目前，宪法中那些整体来说性质保守的细小改动已经变得次要；公投（的作用）已经被圈定，即让普京继续掌权合法化。

那些指望政治体制变革的人，无论是自由派还是爱国者都感到失望，而这种失望被新冠状疫情进一步放大。尽管是以爱国（保守）的方式对宪法进行了总体来说比较合理的修改，但对于宪法的新版本，普京仍然可以一如既往地维持模棱两可的态度，仍然保留他的自由威权主义模式。